施工船鋪設海底天然氣管道
施工船鋪設海底天然氣管道
“北溪二號”德國一側波羅的海岸邊天然氣管道陸上鋪設施工
“北溪二號”俄羅斯一側波羅的海岸邊堆砌準備用于施工鋪設的海底天然氣管道
美國總統特朗普及部分美國政要近期不斷出手對俄羅斯直通德國的“北溪二號”進行“敲打”，此前他的發言更令歐洲人側目：“修建中的‘北溪二號’線，會讓德國成為俄羅斯的人質。”7月17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向“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項目的參與方發出最后通牒：如果繼續參與其中，將受到來自美國為他們“量身定制”的制裁。這一霸道行徑隨即遭到了國際輿論的強烈批評。
那么，“北溪二號”究竟觸動了美國哪一條神經？
新建輸氣線攸關德國能源轉型
“北溪二號”是一條天然氣輸氣管道，其大部分路段沿用了2011年投入使用的“北溪一號”線。這條長度為1200公里的管線將連接圣彼得堡附近的烏斯季-盧加地區和德國東北部的格萊夫斯瓦爾德。俄羅斯天然氣公司是“北溪二號”線股份公司的獨家持股者，負責實施這一耗資上百億歐元的項目，并承擔大約一半的費用。余下的一半由荷蘭皇家殼牌公司5家西方公司出資，“北溪二號”線設計輸送能力為每年550億立方米天然氣。
目前德國94%的天然氣仰賴進口，其中35%來自俄羅斯，其次是34%的挪威與29%的荷蘭。早在德國議會通過廢除所有核電站的決定之前，德國已開始致力于開發可再生能源，風電產量已居全球第三。但可再生能源屬于間歇性能源，德國仍要以核能或是采購天然氣，來穩固基載電力，以確保供電的安全。目前德國的民用電費和工業電費均位于全球前10位，10年來漲幅高達39%。德國總理默克爾認為，“北溪二號”線可以協助德國實現能源采購的多元化，為德國能源轉型遇到的瓶頸找到出口。
德國方面強調，華盛頓之所以強烈反對“北溪二號”，是因為美國希望將本土產量暴增的天然氣銷往歐洲，但考慮到運輸成本高昂，美國將天然氣液化后船運至歐洲的費用，根本無法和俄羅斯的管道天然氣相抗衡。
為了能源出口特朗普四處找茬
美國以制裁相威脅，來影響盟友的能源策略已不是第一次。福島核事故后，世界第三大經濟體日本停止運轉所有的核電廠。當時日本為尋求能源，準備與俄羅斯打造新的能源策略。這一線路從庫頁島開始，沿著日本列島海底鋪設。但美國悍然干預了這一方案，所以直到現在，日本還在購買昂貴的美國液化天然氣。
現在特朗普向德國施壓，要求德國分擔更多的北約費用，其實就是逼德國向美國購買天然氣。美國計劃在兩年內成為世界主要天然氣出口國，也正在尋找新市場。美國期望它的北約盟友能夠舍棄俄羅斯天然氣，改為擁抱新參戰的美國天然氣。今年7月1日，美國總統特朗普批評德國的能源政策是讓自己成為“俄羅斯的人質”，他在推特上寫道：“向俄羅斯輸送天然氣美元是不可接受的！”
業界普遍認為，美國阻礙“北溪二號”是出于政治和商業兩方面目的。一方面借助“北溪二號”壓制俄羅斯；另一方面，以此“警示”歐洲。同時，還要借助烏克蘭阻礙俄歐關系進一步拉近，為本土頁巖氣占據歐洲市場奠定基礎。俄羅斯科學院世界經濟與國際關系研究所分析指出，對歐盟而言，“北溪二號”是其實現天然氣進口多元化的一個途徑，而美國只是希望本國天然氣成為歐洲的“唯一”，利益意圖十分明顯。
德警告美勿插手歐洲能源事務
此外，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建議美國國務院將“北溪二號”和另一條天然氣管道項目“土耳其溪”均納入制裁范圍。“這是對協助俄羅斯項目并參與其中的公司的明確警告。”蓬佩奧稱，“這些項目破壞了通過烏克蘭的天然氣運輸，對跨大西洋安全構成了威脅。”
美國愿打，德國卻不愿意挨，而且電價本已高昂的德國也無力大規模購買昂貴的美國天然氣。目前為止，德國無意改變計劃，并強調該項目是一個純經濟議題。聯邦經濟事務和能源部官員表示，德國需要可靠的能源供應，以實現向可再生能源轉型的長期目標。2019年北約峰會前，默克爾還溫情向特朗普喊話，脫離鐵幕的德國現在可以獨立地做出自己的決定，自由的德國享有政策的自主。
“我們明確反對域外制裁，歐洲的能源政策應由歐洲制定，而不是美國。”德國外交部長海科·馬斯公開表示，“美國發起制裁，是無視歐洲對能源來源和獲得方式的自主決定權。”去年初，美國曾暗示將通過制裁手段迫使德國退出“北溪二號”，海科·馬斯就曾斥責美國“多事”，警告其不要對歐洲能源事務“指手畫腳”。
俄推進施工通氣只是時間問題
俄媒指出，不管是俄羅斯還是德國，都不會懼怕美國的“霸權主義”，盡管“北溪二號”施工期會延長，但走向投產并順利“通氣”只是時間問題。
據了解，截至目前，“北溪二號”的建設工作已完成94%，俄羅斯希望在今年底或明年初重啟施工。
美國《外交政策》撰文稱，對“購氣”大戶歐洲而言，與俄羅斯的買賣持續多年，且管道進口天然氣占據地利和成本兩大優勢，美船運LNG并不具備競爭力。在2017年—2018年度采暖季，俄羅斯天然氣在歐洲市場價格約為190美元/km3，而美國天然氣銷往歐洲的價格為265～295美元/km3。
■分析
攪局“北溪二號”美國是賠是賺？
日前，“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項目的歐洲合作伙伴之一，德國能源公司尤尼佩爾發布財報，稱美國若出臺新制裁措施，項目可能推遲或無法完成。與這種悲觀情緒相反，德國外長馬斯口氣強硬，他訪問俄羅斯時強調，“歐洲的能源政策不應該由美國決定”，美國制裁是“一條錯路”。兩種態度，讓“北溪二號”前景更加撲朔迷離。
美國想一舉四得
根據設計，“北溪二號”項目天然氣管道由俄羅斯海岸經波羅的海通往德國，預計總輸氣能力為每年550億立方米。去年年底項目已完成近九成時，參與建設的瑞士海事工程公司阿爾西斯在美國制裁威脅下立刻停止施工，造成工程擱淺。今年7月管道鋪設只剩最后160公里時，美國國務院又提出對“北溪二號”的制裁擴展到所有參與企業，包括項目所有方、投資方、施工方、為項目及施工船只提供保險方、為天然氣進口提供相關服務方等。
美方一再加碼制裁，背后是一舉四得的盤算：阻止歐洲向俄羅斯購買廉價天然氣，既可以全面實現對俄羅斯的經濟制裁，又可以借機把高價頁巖氣強賣給歐洲，同時增加歐洲對美國的能源依賴，從而牢牢控制盟友，順便冷凍起日益改善的俄歐關系，把歐洲緊緊綁在華盛頓的戰車上。
不過，事實上，無論制裁是否有效，美國都不會是贏家。
若制裁徒勞無功，管道項目得以完工并投入運營，美國將顏面盡失，徒增世人笑柄。若“北溪二號”迫于壓力就此擱淺，則美方的丑陋貪婪吃相得以舉世共睹。德國《明鏡》周刊嘲諷道，“美國的議員們似乎是歐洲人民選出來的，需要對歐洲能源政策負責一樣”。華盛頓迷信“霸權”力量，一味逼迫其他國家只能引來眾怒，失道寡助，最終逐漸遠離世界權力中心。
最終會得不償失
此外，俄羅斯正欲通過天然氣輸歐項目改善經濟狀況，實現外交突破，“北溪二號”是俄“國家利益工程”，若被口中奪食，怎能善罷甘休？去年年底美國宣布制裁時，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立即表示制裁不可接受，俄方將采取“對等”措施。美國制裁帶來的恐怕是美國的“一時痛快”和俄美關系的“長期麻煩”。
項目擱淺也會讓歐洲與美國更加離心離德。近日，歐盟27國中有24國聯合抗議美國制裁。反彈如此之強烈，出乎華盛頓預料。歐盟對外行動署發言人馬斯拉里強調，歐盟認為，根據國際法，美國實施域外制裁是非法的。歐洲國家素來信奉多邊主義，美國因一己之私觸怒這些盟友，日后想和歐洲國家重修舊好，前倨后恭，豈不尷尬？
美國若真想把俄羅斯排擠出歐洲能源市場，非大量對歐出口頁巖氣，不足以填補歐洲能源缺口。少數美方鷹派政客為撈取政治資本，不惜失信于世界，坑害盟友，觸怒俄羅斯，給國內埋下災害隱患，圖私利而毀大義，美國攪局“北溪二號”這筆賬，只能是小賺大賠！
■資料
“北溪”“南溪”“土耳其溪”
目前，歐洲超過40%的天然氣消費來自俄羅斯，其中約80%經由烏克蘭輸送，但這些年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爆發的多次危機，已經損害了歐洲的能源安全。陸地管道連接需要借道烏克蘭和波蘭等國家，然而波蘭積極想要美國駐軍來對抗來自俄羅斯的戰略壓力，烏克蘭危機沒有化解。
“北溪”和“南溪”項目都是旨在多元化俄羅斯天然氣出口的路線,打破絕大多數輸往歐洲的天然氣必須過境烏克蘭的困境,一北一南繞開烏克蘭,確保俄羅斯出口歐洲的天然氣供應的穩定性。
2005年,由俄、德、荷、法四國企業直接參與建設的“北溪一號”輸氣管道開始鋪設。從俄羅斯圣彼得堡開始，全程鋪設在波羅的海海底，在德國登陸，已于2011年9月開始向德國、法國、英國、荷蘭和丹麥供氣。“北溪一號”近年來處于超負荷運轉狀態，2018年法、德、荷蘭、俄羅斯和歐盟能源署長一同啟動“北溪二號”項目。
與“北溪”相對應,還有一個“南溪”項目。“南溪”項目2012年啟動，從俄羅斯南部黑海沿岸開始,通過黑海海域在保加利亞登陸，再分南北兩線，北線經塞爾維亞向匈牙利、奧地利方向供氣，南線經希臘向意大利供氣。不過，由于2014年的烏克蘭克里米亞危機和烏東沖突，歐盟對俄實施制裁之后，停止相關項目的計劃，俄羅斯遂取消了“南溪”項目，“土耳其溪”項目開始啟動。
“土耳其溪”項目從俄羅斯阿納帕經黑海海底至土耳其基伊科伊，其海底兩條管線均長930公里，第一條供應土耳其市場，第二條向南歐與東歐供氣。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與土耳其溪項目官網稱，土耳其溪管道預計服役時間為2020—2070年，年輸氣315億立方米，總輸氣1.575萬億立方米。2020年1月8日，“土耳其溪”天然氣管道投產通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