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危機升級加劇歐洲油氣市場波動，這是2月25日在德國法蘭克福拍攝的一家加油站屏幕上顯示的油品價格。圖/新華社

文 | 徐立凡

當前，俄烏戰事正酣，歐盟的姿態越來越強硬。不僅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松口支持烏克蘭加入歐盟，歐盟還宣布對俄關閉領空，并決意向烏克蘭提供包括戰斗飛機在內的大批武器裝備。

面對越來越大的壓力，普京同樣以強硬應對——下令提升戰備等級。

令人不安的前景，已讓歐洲將遭遇能源危機的猜測出現——能源消費高度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歐洲，會因俄烏沖突“斷氣”嗎？

歐洲天然氣在漲價

歐洲有21個天然氣交易樞紐，但有最大定價權的是荷蘭所有權轉讓中心(TTF)和倫敦洲際交易所（ICE）。其中荷蘭TTF是歐洲大陸唯一的基準樞紐。這是荷蘭的地理位置、基礎設施和政府推動的結果。

2月24日俄烏開戰后，TTF基準荷蘭天然氣期貨價格盤中一度暴漲60%，收盤時上漲33.3%，報118.5歐元/兆瓦時，即每立方米1.42美元（約合人民幣8.97元），反映了市場的擔心。

2月28日，受歐盟加碼制裁和俄羅斯的強烈反應影響，倫敦ICE交易所歐洲4月交割的天然氣期貨價格開盤第一分鐘就上漲35.3%，漲到每立方米1.45美元。

盡管市場作出了較為強烈的反應，但與許多人預測的不一樣，俄烏戰事并沒有讓歐洲天然氣價格如脫韁般上漲。2月中旬時，受寒潮以及俄羅斯輸德國的“北溪-2”管道難以投產影響，歐洲TTF基準荷蘭天然氣期貨價格曾一度漲到182歐元/兆瓦時的歷史高點，相較一年前的價格高了10倍。

相較而言，俄烏戰事雖然已使歐洲天然氣價格走高，但距離歷史最高點價格仍差34%。

事實上，在2月25日俄羅斯宣布輸歐天然氣不會中斷后，TTF基準荷蘭天然氣期貨價格還一度下跌了15%。

▲2月26日，美歐宣布將部分俄銀行排除出SWIFT系統。這是2月25日在俄羅斯莫斯科拍攝的俄羅斯央行。圖/新華社

各方在俄羅斯天然氣上的意外默契

俄烏開戰以來，各方都在不停放狠話，做狠事。但細琢磨一下可以發現，西方連戰機支援、制裁普京和拉夫羅夫這樣的招都使了出來，俄羅斯也強硬回擊，提升了戰備等級，可沒有哪方拿俄羅斯能源說事。

美國為首的西方把俄羅斯踢出了SWFIT系統，但是俄羅斯能源交易不在其中。歐洲目前針對俄羅斯能源體系最狠的制裁措施，是禁止向俄羅斯煉油廠提供能夠煉出更好油品的更新設備——這是擔心國際能源商品價格上漲，讓俄羅斯油企獲得更高利潤。在這項針對俄羅斯能源體系的制裁中，俄羅斯天然氣仍被排除在外。

到目前為止，其實針對俄羅斯天然氣最嚴厲的制裁，反而來自對俄氣依賴度高達40%的德國。早在2月22日，即俄烏之戰開始前兩天，德國社民黨主導的聯合政府就凍結了“北溪-2”項目的審批。

“北溪-2”項目每年能運輸550億立方米天然氣，足夠供給2600萬戶歐洲家庭。凍結該項目審批意味著未來歐洲為每立方米天然氣要支付的價格可能會達到14.5元人民幣，而不是現在的8.97元。

其實就連美國副國家安全顧問達利普·辛格也表示，“不會做任何對能源流動造成意外干擾的事情。”

西方小心翼翼地對制裁俄羅斯天然氣表示克制，是擔心歐洲經濟復蘇進程被能源危機沖垮。而俄羅斯現在同樣克制，不會真的切斷輸歐天然氣。在俄羅斯金融體系遭遇嚴重打擊，盧布有信用危機的當下，保持穩定的天然氣出口有利于俄羅斯穩住金融。于是，在俄羅斯天然氣問題上，各方意外地有了默契。

▲2月28日，俄烏代表團在白俄羅斯戈梅利州開始談判。圖/新華社

讓歐洲“哆嗦一下”的風險依然存在

盡管俄羅斯內心也不情愿給歐洲“斷氣”，但是讓歐洲“凍得哆嗦一下”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當然，這要看俄烏戰事的走向，以及俄羅斯自己的利弊分析和時機把握。

比如不斷供，但減少輸歐天然氣。歐盟現在天然氣儲備只有滿載量的34%，庫存通常要在夏秋季節補充。從現在的形勢看，歐洲補齊天然氣儲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這種情況下，歐盟已經開始尋求天然氣進口來源替代，主要目標是卡塔爾和美國。但卡塔爾能源部已經表示無力取代俄羅斯。確實，靠油輪向歐洲運送液化氣，怎么也沒有俄羅斯的輸氣管道方便。美國自然樂得發一筆財，但也存在距離太遠的技術障礙。

德國為此已宣布將尋求更多的煤炭進口以補不足。歐盟向來是環保較為激進的地區，現在不得不增加對煤炭的依賴，個中滋味不知如何。

當我們盯著德國、法國、意大利這些需要俄羅斯天然氣的歐洲大國的同時，還應該看看對俄羅斯天然氣依賴程度更高的其他歐洲國家。據歐洲經濟委員會數據，從斯洛文尼亞、捷克、芬蘭到匈牙利，對俄氣依賴度超過50%的歐洲國家多達十幾個。

所以，確實存在這樣的可能性：一旦感受到了俄羅斯天然氣供應不足之痛，歐洲目前制裁俄羅斯的大合唱聲調，會變得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