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李孟林    每經編輯 高涵    

為了應對俄羅斯可能中斷天然氣供應的最壞情況，歐盟已經開始節約用氣，提前為今年冬天的用氣高峰省下盡可能多的天然氣儲備。

當地時間8月9日，歐盟各成員國削減15%天然氣用量的協議正式生效。目前這一削減量仍以各國自愿為基礎，但在供應短缺嚴重的情況下，削減可以升級為強制措施。在歐盟內部，已經有匈牙利和波蘭兩國帶頭反對這一協議，未來削減量能落地多少，仍然有待進一步觀察。

協議生效后，歐洲天然氣價格并未顯露出下降的勢頭。8月9日，荷蘭TTF天然氣期貨近月合約的價格前一天收盤價跌幅不足1歐元，10日已開啟反彈。截至發稿，TTF的價格已經攀升至200.625歐元/兆瓦時，漲4.4%。

市場分析人士認為，今年冬季的歐洲寒冷程度和俄羅斯供應端的波動仍然是影響歐洲天然氣價格的主要因素。在價格居高不下的情況下，歐盟為達成80%的儲氣目標，可能要花費500億到550億歐元的巨額資金。

“打折扣”的削減協議？

據央視新聞報道，當地時間8月9日，歐盟各成員國削減天然氣用量的協議正式生效。根據歐盟方面說法，此舉意在為可能出現的俄羅斯天然氣供應中斷做準備。

根據7月26日達成的這一協議，歐盟成員國同意在2022年8月1日至2023年3月31日期間，根據各自選擇的措施，將天然氣需求在過去5年平均消費量的基礎上減少15%。為實現此目標，歐盟成員國須總共節省450億立方米天然氣，其中“用氣大戶”德國應節氣約100億立方米。

歐盟委員會將根據歐盟境內天然氣供應的總體情況，在2023年5月之前進行審查，考慮這一協議是否延期。

據歐洲新聞臺（Euronews）報道，削減量是根據最壞情況估算出來的，即俄羅斯完全中斷對歐天然氣輸送、同時今年冬季又異常寒冷，推高用氣量。按此計算，歐盟的天然氣缺口將達到450億立方米。假如冬季氣溫正常，則天然氣缺口約為300億立方米，約為平均消費量的10%。

歐盟方面建議成員國通過減少天然氣發電、鼓勵工業轉用其他能源、企業間用氣量的拍賣轉讓、設置空調和取暖溫度限制、鼓勵居民節約等措施來削減用氣量。不過，居民用電、醫療和國防等關鍵領域的用電將得到保障。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目前，削減天然氣用量還是建立在各國自愿的基礎上。據協議規定，在各成員國沒有省下足夠多天然氣且出現供氣短缺的情況下，歐盟可以宣布“全盟警示”（union alert），這是前所未有的危機級別，屆時15%的削減量將具有強制效力。

據德新社報道，歐盟啟動該強制措施的門檻較高，需27個成員國中的至少15個同意并且代表至少65%的歐盟人口。

圖片來源：攝圖網-501522339

削減協議為不少國家設置了豁免或減量的條款。愛爾蘭、馬耳他和塞浦路斯不受強制削減15%的約束，因為三國與歐洲大陸隔海，即使節省了用氣量也無法分給其他成員國。愛沙尼亞、立陶宛和拉脫維亞由于歷史原因，其電網仍然接入俄羅斯的電網體系，因此也免于強制削減。滿足與成員國的天然氣網絡銜接程度差、已經盡力出口液化天然氣、儲氣量達到儲備能力80%等條件的成員國，則享有不同程度的削減量降低。

如此多的例外情況，無疑給歐盟的天然氣削減量打了個折扣。在自愿執行的情況下，各成員國最終能完成多少削減量，仍然有待進一步觀察。假若升級到“全盟警示”，歐盟如何確保15%目標的強制力也尚不清楚。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還注意到，歐盟內部對此協議有反對的聲音。波蘭對削減計劃的內容持“嚴重保留意見”，認為這一影響各國能源結構的問題應該由全部成員國一致同意通過，而不是只需要15票的多數即可決定。匈牙利對協議投出了反對票，認為其法律基礎存在問題，實施起來也不現實。匈牙利近期在能源政策上和歐盟的步調明顯不一致。

氣價不降反升

德國能源監管機構聯邦網絡局負責人克勞斯·穆勒認為，削減用氣量的方案有望結束近期天然氣價格的飆漲，甚至推動價格回落。

“如果所有歐洲國家都節約用氣，這將穩定天然氣價格，甚至壓低價格，并且有助于確保我們在秋冬季有足夠的天然氣供應，” 克勞斯·穆勒在接受德國電視二臺時表示。

不過，歐洲天然氣的價格走勢并未按照穆勒的預期發展。作為歐洲天然氣價格基準，荷蘭TTF天然氣期貨近月合約的價格8月9日收于192.184歐元/兆瓦時，較前一天收盤價跌幅不足1歐元。據洲際交易所（ICE）的最新數據，截至發稿，TTF的價格已經攀升至200.625歐元/兆瓦時，漲4.4%。

實際上，俄羅斯的供應變化仍然主宰著歐洲天然氣價格的波動。近期天然氣的飆漲始于6月中旬。當時，因送修的渦輪機未能及時送回，作為俄羅斯向歐洲輸氣的主要管道之一，“北溪-1”管道的輸氣量大幅下降約60%。隨后”北溪-1”進入為期10天的檢修，輸氣完全停止。雖然后續輸氣又恢復，但 “北溪-1”的輸氣量進一步下降，僅有正常輸氣水平的20%。

受供應端的波動影響，TTF的價格從6月13日的83.4歐元/兆瓦時一路上漲至7月26日的203.1歐元/兆瓦時，漲幅達143.4%，創下俄烏沖突爆發以來的第二高位。

圖片來源：英為財情

另一方面，歐洲近期的罕見高溫和干旱也給天然氣市場帶來了額外的壓力。

法國輸電公司（RTE）表示，氣溫每上升一度，就相當于增加了一個波爾多市（近100萬人口）的用電量。高溫造成了用電量飆升，而據標普全球商品洞察的數據，近年來，發電占用了歐洲約四分之一的天然氣消耗量。

高居不下的天然氣價格給歐盟的天然氣儲備計劃帶來了巨額的額外支出。今年6月，歐盟為了應對冬季的用氣高峰，要求各成員國在11月1日之前，將天然氣儲備量提升至儲備能力的80%。據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組織（GIE）數據，截至8月9日，歐盟的天然氣存儲量水平已經達到了70.54%，超過同期五年平均水平的70.32%。

據國際銀行和財富管理集團Investec的大宗商品主管Callum Macpherson推算，假設今年冬天以TTF的冬季期貨價格來代替“北溪-1”的輸氣量，則歐盟需要支付超過500億歐元，約為歷史水平的10倍。

Aurora能源研究的分析師Jacob Mandel則以TTF的現貨價格為基礎，推算出歐盟達到80%的儲氣目標需要花費超550億歐元，此外還需要支付3億到6億歐元的存儲費用。

瑞銀的分析師Giovanni Staunovo認為，歐洲氣價將取決于兩個因素的影響：一個是今年冬天歐洲有多冷，另一個是俄羅斯天然氣輸送量的波動。就算接下來幾個月歐洲的儲氣量不斷增長，來自上述兩方面的不確定性仍然可能導致天然氣價格一直處于高位。